秦翡略过了那个问题，只抬眼认真看着程晋：“你冷静一下。”
    程晋：“你让我怎么冷静？”
    程晋：“我就是太冷静了，竟然当时没跟你一起上飞机，就任由你从我眼前消失！”
    不然起码秦翡的脖子上不会现在就出现那些见鬼的印记！
    秦翡等着屏幕里的程晋看起来呼吸没那么急促，才说：“没有别的原因，只是因为我不够喜欢而已。”
    “程晋，你什么时候才能从回忆里走出来？”
    程晋红着眼睛：“当你愿意和我创造新的记忆的时候。”
    秦翡：“没有那种时候，你得靠自己了。我说了，多想想自己吧，你就非要吊死在我这儿？”
    程晋：“对，我就算是死，也会选择吊死在你这儿。”
    秦翡被这种毫无意义的固执搞得有点头疼：“好好说话，别像威胁似的。”
    程晋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：“我没有威胁你，小翡，我只是没别的选择。”
    “我不想惹你讨厌。”
    “但我已经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了。”
    秦翡看着屏幕里表情碎裂到会让人觉得可怜的男人，打开聊天窗时尚且不忍的心，却在一点点变硬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为什么，我不够喜欢你了。”
    “程晋，你把我想得太好了，我也把我想得太好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是为你好才说分手的，对吗？”
    不待程晋给出回答，他继续道：
    “或许对吧，我也曾这样以为。”
    他看着屏幕里满眼执拗的男人，淡下来的表情逐渐如同坐在莫宇驰家，那张唯一完好的沙发上时。
    “但实际上，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。”
    “还有一个原因是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这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’的性子。”
    “我在当年，就已经受够了。”
    第105章
    秦翡说完就把视频挂掉了。
    他那几句话说得重，但观秦翡现在的神色，也不像在生气。
    能让他真正生气的情况很少，秦翡甚至记不清上一次自己生气是什么时候，绝大多数使他冷脸的情况，其实都不过是耐心见底。
    秦翡把手贴在脸颊两边，揉了自己两下。
    很快，他脸上的表情就回温到了正常状态。
    然后继续处理工作。
    晚上的时候，莫宇驰又到秦翡家来了，他公寓里接下来几天要搞装修，所以住秦翡这里，自然的，秦纶那边只好又半不好意思半爽地国王体验上了。
    第二天去公司之前，秦翡可算记得遮一下脖子上的印子，但他上班通常穿休闲西装，脖子一圈围什么都不太合适，哪怕靠他的身材和脸，硬要围条丝巾的话，也不是不能称一句时尚，但秦翡怎么看怎么觉得刻意。
    他对着镜子凝视了半天，突然想起来之前学校外联部搞万圣节活动时，他购置过的一堆化妆品。
    于是他翻腾出来当时的瓶瓶罐罐，找出粉底液涂抹上试了试，肤色的粉底在不抹开的厚涂状态下成功遮盖住了红色的印记，他又继续点涂了其他几处，把令人一眼可见的那几块红印全都遮上了。
    嗯，效果不错。
    秦翡暗暗点头，刚准备盖上盖子，脑内灵光一闪，他偏转过肩膀，从镜子里费劲地观察自己身后那一面的颈部，结果还真依稀又看到了一点红色印子。
    操，莫宇驰这狗东西。
    秦翡推开次卧的门，一枕头击打向睡得正香的大少爷。
    “起来。”
    被从梦里打出来的莫宇驰在反射性意识到谁敢打他后，成功压制住了起床气，睁开眼，声音带着晨间苏醒的沙哑：“怎么了？”
    秦翡把粉底液瓶子丢过去，背对莫宇驰坐在床边：“给我涂。”
    莫宇驰没完全醒的脑子缓缓反应了几秒，看着秦翡微低着头，撩开发尾，展露出的后颈，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有几点红痕，三块深红，一块浅红。
    他坐起身来，跪贴到秦翡身后，伸手单臂环住秦翡的腰，然后低下头，亲在了近在咫尺的后颈一侧。又吮住那块皮肤，重新加盖了变淡的那一块。
    秦翡：“？”
    秦翡懵了一下。
    随即不可置信，随即暴怒转身：“我是让你给我涂粉底！！不是让你拿嘴巴给我涂印子！！！”
    被吼得彻底醒了的莫宇驰：“……”
    他和秦翡的死亡视线对视上，默默移开目光：“粉底呢？”
    秦翡重重一指被窝里的那个小瓶子。
    莫宇驰挖出瓶子。
    见秦翡重新坐下来背对着他，他往手上倒了点粉底，正要上手，注意到秦翡这会儿没拨开头发，红色的小印记在发梢边缘若隐若现。
    “你头发一放不就盖住了？”
    秦翡没好气：“又不止正后面有，我头一歪不就盖不住了？”
    莫宇驰：“无所谓，那么点，跟蚊子包似的，谁看得出来。”
    秦翡：“你涂不涂？”
    总算是顺利涂上了。
    后面几日秦翡都在认真工作，泡在市场里赚米赚得浑然忘我不知天日，一直到周五下午，敲下最后的回车键，秦翡伸了个懒腰，从办公桌前站起来，先看向窗外歇了会儿眼睛，随后拿出手机，准备去找秦纶一起吃饭。
    这几天秦纶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，他也没怎么管。
    现在来关心一下。
    【非羽：在哪？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】
    【allen：抱歉bro】
    【allen：我今晚要和我男朋友约会】
    【非羽：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[图片]】
    【allen：介绍一下，这是我男朋友季森奇，jason】
    【allen：（羞涩.jpg）】
    【非羽：？？？】
    秦翡看着发来的那张图片，是一张合照，左边的是熟悉的秦纶，他的一只手搭在右边男人的肩膀上，被他搭着的男人看起来穿着讲究，相貌是典型东方式的清俊，正配合地看着屏幕微笑着。
    【allen：我们看起来很配吧？】
    【非羽：我是上了三天班还是三个月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哎呀，我知道有点快，可是一见钟情不就是这样吗？】
    【非羽：你一见钟情，三天定情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嗯嗯】
    【非羽：6】
    【非羽：等等，你不是下个月就要回美了吗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对】
    【非羽：所以你们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正常保持联络啊，我相信我和jason的感情能够跨越海洋的距离！】
    【非羽：跨越失败了呢？】
    【allen：分手】
    【非羽：（大拇指.jpg）】
    见秦纶这心态，秦翡瞬间觉得不用care了。
    他突然又点开照片，放大看了看两人的脖子区域，还真被他看到了一点痕迹。
    好家伙，不愧是阿美佬。
    回国随便玩几天还给他打上猎了。
    不过……
    秦翡切了个聊天窗。
    【非羽：你认识季森奇吗？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季家老幺，怎么了？】
    果然。
    秦纶这几天出没的场所，基本都在莫宇驰给他的那叠卡的范围内，b市上层圈子说大不大，能出入这些地方的，难保莫宇驰不会有印象。
    【非羽：他和我哥谈恋爱了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？？？】
    【非羽：不是，我说秦纶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哦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不了解，没一起玩过，汤骏应该认识，季家继承人是他姐】
    【非羽：不难搞吧？】
    他估摸着秦纶那态度，要是对方也是即兴玩玩，当然最好，但要是反过来……
    如果把这个季森奇的能量对标莫宇驰，那到时候秦纶走不走得了都是个问题。
    莫宇驰秒懂了他这个问题的含义，秦翡都能想象出这大少爷发来下面信息时饶有兴致的表情：
    【莫宇驰：你这法律哥也是个没良心的？】
    【非羽：把也字去掉谢谢，我向来与人为善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你问我，不难搞，不过你让你哥自己悠着玩吧，真玩进去了，我不一定会帮他】
    【莫宇驰：毕竟他又不是你】
    秦翡也不觉得莫宇驰的发言有何问题，莫宇驰最好的朋友是他，又不是他哥他妈他爸他奶，他问这句话，也仅仅是为了心里浅浅有个数。
    虽然现在明明什么苗头都没有，纯属瞎发散可能性，不过秦翡就喜欢乱想，以免要是真发生了什么，到时候再一脸懵。
    晚上，秦翡照例点着床头灯看睡前读物。
    突然，一道熟悉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：
    “叮——”
    秦翡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。
    下一秒，当他再看向手中的《奥本哈默传》，果然，内容已经面目全非。
    他先飞速翻了几页，很快，就在其中锁定了“秦纶”两个字。